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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蝶夢』——陰陽偵探身上的古早之味

  當代美國著名文學批評家哈羅德·布魯姆曾在其名著『誤讀圖示』中提出這樣的觀點:「閲讀總是誤讀。」因爲,閲讀總是一種「異延」行爲,即文學文本的意義不是作者既定的,而是讀者在閲讀過程中因受自己的過往閲讀經驗和瞬時閲讀體驗的雙重影響,不斷產生與消失、轉換與更迭的。也就是說,尋找文本的原始意義的閲讀根本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因爲,作者和讀者分屬不同的「文學空間」,即便是作者本人在對文本的意義進行詮釋的時候,也是不穩定的,——尤其是在文本細節的把握上,經常被提及的情況是作者的本意與實際有著天壤之別。「換個説法,閲讀在某種意義上也就是寫作,就是創造意義。」


  且不論上述消解了作者與讀者聯係的解構主義觀點是否值得商榷,但至少布魯姆向我們挑明了一種現象,即個體的閲讀經驗對於讀者發掘整個文本的價值是有影響力的。我就是一個鮮活的例證。可能是受到專業出身(中文系)和嗜於古典風格(表現為古代文藝作品,如「四書五經」、古典園林、兩宋歷史等)的興趣的影響,『亂神館記之蝶夢』自閲讀之初,就已經成爲這三本書中我最喜歡的作品了,而相對的、比較有平民化色彩的非傳統本格力作『麒麟之死』,自然沒有贏得我過多的青睞。對於作者來説,可能如此先入爲主的觀念確實有欠公平。然而正如嵇康好用「青白眼」一樣,按照布魯姆的「影響即誤讀」的理論,每一位讀者亦莫不如是吧,我恰巧就認識一位對『麒麟之死』推崇備至的朋友。另外,前些日子的一件小事,或可為佐證:月初,我看了乙一的『只有你聽見~~Calling
you』(丁丁蟲譯,『科幻世界·譯文版』2007年第5期),當時就流淚了,還慾禁不止,於是到處推薦之。而同樣是上面提到的那位朋友,讀後跟我說:「沒有什麽太多的感覺,——這就是生活罷了。」可見,世間事並無定論,正所謂「無人不冤,有情皆孽」。


  其實,越是自己喜歡的作品,越是容易帶著這種態度去解讀文本,也越是會偏離客觀評判的軌道。正是受此類「情感閲讀」方式的影響,筆者可能無法對『蝶夢』作出相對客觀的評價,溢美之詞興許會比較多,希望各位同好能夠理解。話説回來,本作命案的發生正是緣于書中人物在情感方面的問題,從這點來説,不管是小説人物,還是讀者,都成了作者嘗試世情描寫的「試驗品」,也再次印證了我在上段末尾處引用的至理名言。


  驚艷的傳奇筆法。說到小説,分析其情節和結構是無法避免的,兩者互為表裏、相得益彰,其作用下的文本方能「成功」(理論意義上的)。從敍事學的角度來看『蝶夢』的組織構架與故事安排,其大體是頗趕市場潮流的。目前,大陸的架空歷史作品(在學朮界有個「新歷史小説」的提法,蘇童的不少作品如『我的帝王生涯』、『妻妾成群』、『碧奴』等都在此列)相當盛行,不管是新興的奇幻、玄幻作品,還是傳統的武俠、推理作品,往往喜歡套上這樣的結構或設定。作者的嗅覺固然是敏銳的,但没點創新總是討不到好的。與那些大寫普通人因奇遇和修煉成爲英雄人物而後美女坐擁的YY小説的「俗流」敍事不同,『蝶夢』借鑑了更傳統的傳奇筆法來構建小説整體。試拿本作的楔子部分進行分析——


  

  傳說,亂神館專作死人生意,招牌上寫明了——御鬼神,通陰陽;


  傳說,亂神館主道行高深,法力無邊;

  傳說,這館主是一女子,名喚離春,旁人呼之「離娘子」;

  傳說,她相貌奇丑,年過雙十仍無人上門提親;

  傳說,她八字不祥,命中帶煞,甫出生便克死親娘;

  傳說,她爹親是公門中人,一生緝捕違法亂紀者無數,最恨人借鬼神之名賺錢。在他彌留之際,女兒偏偏建起亂神館,使得他一氣之下一命嗚呼;


  傳說,薦福寺住持凈恩大師,曾指著她的鼻子大罵「妖孽」,次日,這位得道高僧便自縊身亡;


  ……

  

  如此經典和成熟的「七傳説」開篇,在現今充斥著「浮華」味道的通俗小説中已經不多見了。說它經典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爲但凡有著浪漫主義特點的本格推理作都這樣寫,例如橫溝正史『迷宮之門』的開篇介紹、綾辻行人通過他人之口轉述或直接對中村青司之『館系列』進行直觀描述,大抵也用了這種「傳奇筆法」。關於「傳奇筆法」,俄國文論家普洛普在『民間故事的形態學』一書中進行了歸納總結:「各種神話傳説、民間故事、羅曼史、幻想傳奇、民族史詩等,其内容千差萬別,」但具有共同的功能限制,即必須遵循四個基本法則——「1.人物的功能是故事裏固定不變的成分,不受誰和如何完成的限制;2.功能是有數量上的限制的;3.功能的順序永遠不變;4.就結構而論,其序幕、過程、尾聲都是一樣的。」運用「傳奇筆法」,勢必保證了其結構的相似性和經典意味。所以,「新本格派」慣常使用的「敍述性詭計」,應該是不囿於該「筆法」規則限制的特例了。說這樣的開篇成熟,倒不是基於普洛普的理論考慮,讀完全書我們大致可以體會它的妙處:1.交待環境背景;2.引發讀者對離娘子這個人物的無限猜測和遐想;3.與後文著墨刻畫人物產生呼應;4.為解明傳説與現實之間的差距作鋪墊;5.是死亡氣氛的預演;等等。看得出來,作者在「楔子」部分的用心經營,以輕鬆的一筆來謀動全局。小説開篇已然如此高妙,其主幹則更加獨具匠心,篇幅所限,不加贅言。只想提一個細節,就是「玉蝶之死」這樁命案中涉及到的一個某女子遭心上人遺棄、忿而投井、冤魂作祟的故事,本以爲這只是和案件有關的一段插曲,孰料卻在結尾處被用作「素描」杜、離感情的佐料,巧妙得緊,也算是作者跳出「傳奇筆法」固有法則的「套外設套」之法吧。還有,杜公子在作品中的撩人驚現,以及人物表的情節洩露,可能也都染上傳奇色彩了吧。


  典型的魅力偵探。本作於人物塑造上也下了狠功,首先表現在成功塑造了目前所知的國内首位「陰陽師偵探」。陰陽師這樣的角色設定,在英雄主義和硬漢風格汎濫的西方作品中是沒有的。且不管作者的塑造能力是否已如京極夏彥(創造了中禪寺秋彥這一「陰陽師偵探」典範)一樣漸臻化境,只是如此具有東方文化氣質的設定已經是賺足了讀者目光,再加上開場白的渲染,和首章通過對造訪亂神館的大小兩位公子不同的焦急神態的描繪,恐怕讀者對「離娘子」的期盼已經不亞於兩位客人了,而館内學徒苑兒的一句「我們館主正在與孟公子談天,一時走不開」則讓衆人的情緒繼續升級。然而,作者對於館主離春的樣貌神情、言談舉止的描述,卻讓這種熱情頓時熄滅。直到通過離娘子迥異常人的不凡識見、對待各色人等的差別態度、恰如其分的騙人法術、處理離奇命案的縝密推理,以及和苑兒、杜公子等親近之人相處情景背後的人情味,一個陰陽通吃、冷暖兼備、虛實有度的「名偵探」形象活脫紙面,在一唱三嘆後深印讀者心中。而讀者對主角印象的變化,以及陰陽、冷暖、虛實等諸多矛盾體在同一人物身上得到如此融洽自然的反映(好像也和作者的筆名「水天一色」背後的那份意境互為映襯和借鏡,——呵呵,這是題外話了),足見作者在進行人物描寫手法上面的高超技藝,其水準絲毫不輸於同樣以「陰陽師」為主角的夢枕貘和結城光流(分別為日本暢銷小説『陰陽師』和『少年陰陽師』的作者)。


  就我所知,作者對於馬普爾小姐(「阿婆」筆下除波洛以外的又一名偵探)的熟悉和喜愛,似乎也轉移到本作、轉移到離娘子身上。雖然分屬兩個文化風馬牛不相及的偵探個案,但經過一番巧妙的處理嫁接,兩者竟然也具備了同質因素——心理分析。「馬姐」對於涉案人的心理活動分析能力已然偏執深徹到接近神話,那麽作者如何在中國的古典式探案中豐富、延展這一特點呢?答案其實很簡單,即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份,以陰、陽兩面摸索和把握對方的心理變化。在她陰冷懾人而又沒有一點預兆的眼神、神態、身法、作派、舉止之下,即便是管家那樣的老練世故之輩,也都將内心的醜陋昭然揭於讀者眼前。她目光敏銳、心思縝密,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兇手一個極小的疏忽都會被其充分利用。另外,本作中,離娘子還善於以自己不凡的看人識見為基礎,把握戰機,抓住對方的軟肋,摧枯拉朽、一舉擊破,書中結合『詩經』的有關知識設計和破解詭計,堪稱絕妙。有人說,作者在『盲人與狗』中使用的「心理詭計」是大陸同時期作品中之最高者;現在加上『蝶夢』中的這一「學術詭計」,或可譽之「水派雙璧」。不過本作指認兇手和敍述案情的偵探解説篇,因爲缺乏在場其他人物的互動和衝突,稍嫌單調和冗瑣,是本作極少的不足之處。而作品中的其他人物雖然戯份相對少些,也都鮮活有肉,讀者自明,在此就不再贅述了。


  還有,作者在刻意鍛造主角心理分析能力的同時,也不忘其他功用。作品中多次藉由離娘子之口,用含蓄雙關的手段對社會現象或者群體心理,進行一定的諷刺。且看作品首章中的兩段話——


  

  「哈哈哈哈!!」離春大笑,「孟白,你可不要忘記了,我開的是『亂神館』。在這里,神道都可亂了,何況是人倫啊?」


  房門一開,離春衣著齊整地從房中走出,見孟白神情慌亂,暗暗搖頭:


  「跟你這么說吧:會在死人身上打主意的,只有兩種人。

  「第一種,是為了情。雖然心之所戀已經不在人世,卻仍依依不舍,怎樣也不愿他離開,哪怕只再見上一面也好。人們都說,這樣會讓死者牽念,不能安心投胎轉世。但這生死都無法分隔的情,又何其難得!


  「第二種,是為了欲。比較多的,是對錢財的欲望,想請出咬著秘密進棺材的人。還有,則是為了求生之欲,比如自己害了人,又怕惡靈纏身,來找我驅鬼的。」


  

  上文中「神道都可亂了,何況人倫」一句語含雙關,既道出了亂神館的真諦——勘神之亂,實為斷人之亂;也指明了「所謂陰陽,誠人心之冷暖耳」的事實。此後對「兩種人」的分析,幾乎就是離娘子對人性本質的觀察報告,也辛辣地諷刺了世態炎涼的社會現實。當時的泱泱唐朝是否如此,我們不得而知,但卻也影射了社會上某類人群的真實心態。


  其實,本作的主題雖批著古典的外衣,終歸不脫「人性人情」四字,因此每個涉案人物無不受到情感上的「困厄」,整個「玉蝶命案」發端於封家幼子思母之情深,歸結於兇手身世之情變,都和「人性人情」有著剪不斷的聯係。古希臘哲人赫拉克利特說:「性格決定命運。」比對一下書中的各個人物,確乎如此。『呼嘯山莊』也擁有類似的主題,希刺克厲夫的最終抉擇畢竟是對的,而殺害玉蝶的兇手卻選擇了給別人、也給自己帶來悲劇的結局。


  人物描寫方面還有個該說說的地方,就是作者在小説中篇和末尾處,分兩次用了緊中有松的「閑筆」,寫了房競蕭夫婦的柔情,也寫了杜、離兩位大人的蜜意,除了接應主綫情節、起到承啓作用外,也刻畫了幾個獨特的人物形象。令我這個「水粉」未敢或忘的,正是其中關於杜公子為離娘子梳頭的溫馨場景,還有那一聲甜膩的嗲稱「離離」。


  濃郁的古典韻味。對於本書的分評標題,用了「古早味」一詞。「古早味」是臺灣等地的常用詞,就是「古意」、「古風」、「舊時習俗」之意,當地人說「古早」猶如我們說「老早」、「有些年頭了」等等,多少蘊含著滄桑過後的懷舊情結。用「古早味」的大理「三道茶」之第三茶,來隱喻本作的第三大特色,是最合適不過的了。我們知道,這第三道茶,看似清淡無味,實則百位交集,既苦且甜。以此來觀照本作,分明古意交匯、雅感雲集。這主要體現在背景設定、行文風格和人物對話這三個方面。『蝶夢』將偵探的活動舞臺安置在了相對開明的唐朝,不管是官方認可的,還是民間流行的,祭祀、宗教、占卜、讖緯等活動在這一個時期都迎來了史上第二個繁盛期,保證了陰陽師這一職業存在的可能性和可行性。而且作者爲了將小説環境表現得更真實,曾經通讀了「新舊唐書」,因此在純客觀内容的描寫上,作者能夠輕鬆地將筆觸活躍在自己並不生活的年代裏。而在人物與環境的結合上,能夠大致如實地並毫無生澀感地創造小説情境,因此不管是哪位小説人物,一舉手、一投足無不具備大唐風範;不管是什麽地方,山河風物、花鳥蟲魚,諸般景致無不沾染大唐氣象。


  有了背景作支撐,作者的行文也相當流暢開放,一如唐朝本色,幾無粉飾雕琢、酸膩鬱結之文字,再加上典雅莊重、不近俚俗的人物對話,連捧著現代版書的筆者,都能感覺到陣陣古典儒雅之氣撲面而來。這是自閲讀阿越『新宋』以來第二次與古代走得如此之近,試看『蝶夢』第14章的一段相當優美細膩的文字:


  

  說起這宅子,果然不俗。亭臺樓閣,處處洋溢著古韻。可惜走得慌忙,來不及欣賞,七拐八拐終于來到花園僻靜處——


  只見一塊大石,半截入土,仿佛生在地上,頂端卻平整光滑,足以勝任桌子的功能;周圍幾塊略小的,明顯是后來搬來,充作座椅使用,雖沒有前者自然,但與四周環繞的參天古樹、茂密花叢融合一起,倒極是清幽雅致。


  

  這些文白相間卻又互不侵犯的語言,在小説中可謂在在都是,給整部作品帶來了一種充滿古典韻味,又不乏現代精神的色彩;而在語言文字營造之下的特殊氣氛,又配合著作品的主題,帶上一種激烈而又復雜的,充滿人生寓意而又不甘沉寂的風情。達到這種成就的手段大致有三:其一,作品使用了大量對仗工整的書面用語和典麗古奧的成語典故,諸如「斜睨」、「懷璧其罪」等詞的運用不但貼切,且與前後文無明顯隔閡、關礙,實屬本人首見,一度懷疑作者是古典文獻專業出身,及知實情後不禁敬佩之至。其二,作者在作品里面經常引用或采取古詩詞的形式,來渲染作品的諸般不同的氛圍,甚至將詩詞意象化用在主要情節和重點詭計的設計上,如對『詩經』個別篇章文意的別樣詮解,發常人之未發,寫推理小說而竟起到宣傳普及古典詩詞的作用,或許為作者所始料未及吧。其三,關鍵動詞的準確使用,起到了畫龍點睛的效果,如『蝶夢』第6章寫到苑兒的多個動作——「搖頭嘆氣地開門摸進去」、「咽口口水,肩頭顫栗地一聳,回身去把門更掩緊些,恐懼卻興奮地湊上前」、「把被子拉到脖頸處,頭往枕里蹭蹭,蜷得更緊」等,沒有一個重復的動詞,且深符其特點,將個「鬼精靈」的俏皮單純又體貼可人的小丫頭形象,描摹得惟妙惟肖。末尾提個小小建議:作者可以再找些關於唐代文化、語言、掌故的書,加以消化並用到作品細節描寫上,比如人物的服飾、飲食等,這樣作品的「古早味」會越發厚重,引人竊喜。


  

  再總論一下由『推理』三書的綜合水平,所看到的大陸推理小説創作上的缺陷。我們說推理小說讓人覺得好看,在情節的處理上就必須做到隨時帶給讀者意外驚奇的效果。換句話說,便是要一路高潮迭起,不斷抓住讀者的一顆心。欲制造此等效果,主要靠作者精心設計謎團(詭計)的能力。制作謎團的方式很多,譬如在恪遵公平游戲規則的情況下,營構足以誤導讀者的「敍述性詭計」,定會在故事結束時給讀者一個目瞪口呆的驚愕。但在設計和破解詭計方面,大陸的推理作者們尚未具備能滿足挑剔苛刻的推理迷們的要求,難以臻至驚世駭俗、目眩神迷的高度。在敍事方式上,單一的正序手法過於簡單直白,可以借鑑日本作者的技藝,嘗試「復調式」、「多綫式」結構來鋪展情節,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近兩年來,大陸極少數出版社主動斥資翻譯引進歐美和日本的名家名作,值得肯定。然而,在扶植本土作家作品、培育推理發展土壤方面,就似乎沒那么重視了。事實上這些年來,隨著臺灣與大陸的交流日深,本土出現了不少癡狂的推理作家和推理迷,他們孜孜不倦搞創作,焚膏繼晷作宣傳,雖然其成就尚無法和大牌作家、資深評論家相比,但總也在努力尋求突破、自我提升,而且表現不俗。希望包括『推理』雜誌在内的報社、雜誌社、出版社,採取更多的有效措施,加以提攜、加以鼓勵,並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創建自己的民間組織(如中國推理作家協會),設立推理界自己的獎項(如羅修獎)。同時要進一步做好推理文化的宣傳和交流活動,比如請臺灣、日本、英美等地的知名作家、出版人、學者、資深推理迷到大陸來介紹創作、閲讀、出版經驗,組織專題書市、讀者見面會等,擴大影響力。雜誌社、出版社也可以多搞些活動,予以適當的物質獎勵,吸引更多的讀者加入到推理閲讀和推理創作的隊伍中來。


  最後想說的是,推理小說畢竟是個很令人迷愛且並非前途堪憂的文類,我們千萬不可小視了其文學價值和商業價值。由普濮作品的網絡獲獎和「推理書系」的編輯出版上,筆者看到了本土作品脫胎換骨的時機已悄然形成。相信其影響是深遠的,而不是投入汪洋的石子,只汎起了幾點漣漪。華文推理業界的未來,你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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